2005年8月2日,星期二(GSM+8 北京时间)
浙江法制报 > 第八版:案卷 改变文字大小:   | 打印 | 关闭 
博彩变奏:300万公款为暴富
郭丛生 大卫 白朝鹏

  近日,河南省登封市人民法院对这起挪用公款博彩案进行公开宣判,被告人王鹤立因主动自首,被法院以挪用资金罪从轻判处有期徒刑5年,同案犯于晓轩亦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
  迷恋彩票 梦想一夜暴富
  1982年10月17日,王鹤立出生在河南省登封市一个干部家庭。高中毕业后不久,他就受聘到登封市农村信用社,做了一名整天与钱打交道的出纳员。上班后,王鹤立对工作认真负责,加之年轻能干,很快就获得了领导和同事们的好评。
  之后不久,经人介绍,王鹤立认识了漂亮姑娘晓丽。一段时间的交往后,他们的爱情日渐成熟了。
  2002年9月,在北京进修了一段时间的王鹤立,揣着一本法律专业本科毕业证书回到登封,继续在信用社里做出纳员。
  在北京进修的那段日子里,王鹤立时时刻刻地感受着恋人的温情。除了一封封炽热的情书外,他几乎每月都会按时收到晓丽寄来的钱。王鹤立心里明白,这每月300元、200元的钱,都是她从每月700(元的工资里挤出来的啊!
  返回登封后,王鹤立发誓:一定要让这个深爱自己的女人过上最幸福的日子。然而,仅凭自己每个月600多元的工资,他越来越觉得现实离自己的“幸福梦”是那么遥远。
  2002年11月的一天晚上,王鹤立被朋友请去喝酒。原来,他的这位朋友买彩票中了一等奖,一下子就领回了3万元奖金。席间,那位中了奖的朋友既自豪又遗憾地说:“我这大半年的研究没有白费啊,一下子换回3万元,把花出去的本钱都捞回来了。唉,要是能再对上一个号,就是特等奖500万啊!”王鹤立听后,不禁动心了。
  第二天,王鹤立就把单位里所订阅报纸的彩票版都收集起来,悄悄琢磨了一整天,越看越激动,越看越觉得百万富翁应该是他。当天晚上,他找到街上的一个彩票点,买了5注彩票,没想到,花10元钱随便机选的5注,居然中了3个末等奖,还赚了5元钱。这下子,王鹤立便一发不可收了……
  2003年4月之后,已经积累了一些“购彩经验”的王鹤立开始定点购买“双色球”彩票。由于王鹤立把每个月的工资几乎都用来买彩票,渐渐地,他的经济状况捉襟见肘了,有时候甚至连饭都吃不上。原来健康英俊的他,慢慢地像生了大病一样,面如菜色,精神萎靡起来……
  在暴富梦里走火入魔的王鹤立,到了2004年春节前,除了花尽自己的所有积蓄外,还把借来的2000元钱都打了水漂。之后,他又横下心来,贷了1万元的高利贷,全部买了彩票。
  2003年农历腊月二十八晚上,王鹤立用借来的高利贷购买的彩票,终于中了一个1.7万元的大奖;更让他发狂的是,腊月三十晚上,他又中了一个2.1万元的大奖。
  这下子,王鹤立彻底翻本了!尽管那个春节他在抑制不住的狂喜中度过,他却贪心不足地觉得,他的500万元富翁之梦就快实现了,他自己鼓励自己:“理想还未实现,买彩仍须坚持!”
  按照风俗,大年初二他要到女朋友家里拜年,那天,他为恋人带去了一大堆礼品,晓丽却满脸疑惑地问:“你怎么突然有钱了?你在信用社上班,你可别……”
  “哎哎哎,你想到哪里去了?你放心,这些钱是我的合法收入,光明正大。”王鹤立赶忙辩解说。
  然而,晓丽的担忧却很快变成了残酷的现实。
  欲罢不能 挪用公款300万
  春节过后,王鹤立并没有把中奖得来的3万多元钱用于偿还高利贷,而是疯狂地连续购买复式彩票,但从那以后,他却连一般的小奖也很少收获了。
  到2004年2月,王鹤立手中那3万多元的奖金终于被耗尽了,那时的王鹤立,已经像赌红了眼的赌徒一样,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在一连三天手里连购买一注彩票的两元钱都凑不够的情况下,他打起了信用社公款的主意。
  在日常工作中,王鹤立是没有机会接触到现金的,他只是一个出纳复核员。与他搭档的另一名出纳员于晓轩的手里,每天有成千上万的现金进进出出,而且,于晓轩腰上还挂着信用社保险柜的钥匙。2004年2月底,王鹤立对于晓轩谎称自己正在做一笔回报丰厚的生意,但资金不够,问于晓轩能不能把保险柜里的钱先借他用一下,赚到钱后也分他一部分。
  面对诱惑,深信不疑的于晓轩马上从保险柜里取出了10万元现金,交给了王鹤立。欣喜若狂的王鹤立拿到钱后,立即孤注一掷地狂买彩票,不到两周,就把10万元全部填进了彩票发售点,但幸运之神却再也没有降临到他的头上——哪怕是小奖项,他也没捞到一个。之后,他以做生意为名,陆续向于晓轩“借”钱,但都打了水漂。
  2004年10月,因为工作需要,王鹤立接替于晓轩做出纳员,这原本属于正常的工作变动,却让王鹤立窃喜不已。从此,他挪用单位资金的“工作程序”减去了于晓轩这个“中间环节”,便利多了。之后,只要购买彩票的资金吃紧了,他就打开单位保险柜直接取钱。就这样,他“一帆风顺”地从单位挪用了202.5万元现金,加上之前从于晓轩手中“借”去的92万元,至案发,王鹤立共从单位挪用了294.5万元巨款,几乎全部买了彩票。
  在此期间,王鹤立买彩票并非“颗粒无收”,他投下了近300万元的赌注之后,也陆续中过40余万的小奖,但他随即就把这些奖金又投进了彩票打印机,变成了一张张不断带来失望的彩票。期间,王鹤立分四次付给于晓轩3000元的“利润提成”。
  王鹤立对自己擅自挪用单位巨资,购买彩票行为的“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出色”,以至他的亲朋好友都没发现他居然在搞这么一个“大动作”。学过法律的王鹤立明白,那将近300万元的公款,一旦事发将会是一种什么后果。因此,随着2005年元旦的临近,他逐渐有了一种无法控制的恐惧感。
  在儿子悄悄地滑向深渊的同时,王鹤立的父母拿出半辈子的积蓄,喜气洋洋地为王鹤立操办婚事。他们和晓丽的父母协商后,把喜事定在了2004年10月29日。
  深明大义 新娘送郎去自首
  2004年10月30日,王鹤立和晓丽新婚第二天。新娘子要按“规矩”做第一顿饭,而且,按风俗,她要亲手擀很多面条,因为到了中午,新郎家的各门亲戚都要来吃喜面、喝喜酒。
  全家人高高兴兴地吃过新娘子做的第一顿早饭之后,新郎要陪着新娘子到娘家“回门”。王鹤立的妈妈把礼品备好后,叮嘱王鹤立不要喝酒,到了晓丽娘家吃过午饭要早些回来。
  王鹤立一面答应着母亲,一面推出晓丽娘家当嫁妆陪送的崭新摩托车,带上晓丽出了家门。
  40多里地的山路刚走了一大半儿,晓丽娘家所在的那个镇子也快到了,王鹤立的手机忽然响了。他停下车来接听,刚接了两三句话,脸色就刷地变了。电话是信用社的领导打来的,问他在哪里,要求他无论在干什么,都要立即返回单位。原来,王鹤立请了婚假之后,接替他的出纳员在核账时,发现了问题,当即汇报给了信用社领导。王鹤立挪用巨额公款的事被发现了。
  接了电话后,王鹤立就像掉了魂儿一样,连摩托车都骑不稳了,好几次差一点儿跟迎面而来的汽车擦上。晓丽发现王鹤立的脸色跟白纸一样,还以为他生病了,一连声地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
  已经彻底乱了方寸的王鹤立,站在路边上,把自己擅自挪用单位巨额资金的前前后后,一口气告诉了刚跟自己结婚一天的晓丽。最后,王鹤立流着泪说:“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但我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晓丽,我压根儿就不该和你结婚,是我害了你。”晓丽傻住了……
  两个人摩托车也不骑了,低着头、默默地走完了剩下的二三里地。到了晓丽的娘家,晓丽一见到自己的父母,再也忍不往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而王鹤立,坐在岳父母事先准备好的喜宴前,低着头一语不发地匆匆吃了几口饭,就要求回家。问不出个所以然的晓丽父母迷惑不解地把女儿女婿送出了家门。
  晓丽觉得回去的路似乎变得太短了,她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希望和她的新婚丈夫就这样相依相偎着永远走下去。可这一路上,王鹤立的手机不停地响着,来电一个接一个。他的父母也得到了王鹤立出事的坏消息,催着他赶快回去。
  最后一个电话,是晓丽接的,她一听是丈夫单位领导打来的,就把心一横,说:“你们放心,王鹤立的事儿我都知道了。我马上把人给你们送去!”
  终于回到了婆婆家,亲友们还在有说有笑地喝着喜酒,吃着晓丽早上亲手擀的喜面。
  新房里的花束、红双喜、还有那张才睡了一夜的双人床,都依然如故。晓丽抹了一把泪,对公公婆婆说:“我想好了,他犯法了,就直接把他送到公安局自首吧。这样对他、对咱都好。”说完,看公婆都点头了,晓丽又对王鹤立说:“事已至此,我想了一路了,我们只能这样……你放心吧,虽然你出事了,我仍然爱你……”
  当天下午,没等客人散席,晓丽就和公公婆婆一起,把刚刚结婚一天的新郎王鹤立送进了登封市公安局。
  罪有应得 令人警醒的句号

  警方查明,王鹤立前后共挪用单位资金294.5万元。据他交代,除其中的1万元借给了别人,剩下的全部购买了彩票。2004年11月24日,王鹤立与同案犯于晓轩被登封市人民检察院以涉嫌挪用资金罪批准逮捕。
  2005年5月10日,河南省登封市人民法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审理了此案。庭审中,被告人王鹤立对检察机关起诉书指控的事实供认不讳。
  2005年7月8日,法院以挪用资金罪判处被告人王鹤立有期徒刑5年,判处被告人于晓轩有期徒刑3年。同时判令被告人王鹤立、于晓轩在判决生效之日起30日内,退赔挪用登封市农村信用社资金款70.9万元,二人互负连带退赔责任;被告人王鹤立在判决生效之日起30日内,退赔挪用登封市农村信用社资金款217.7万元。
  宣判后,二被告人都没有提出上诉。至此,这起轰动一时的挪用公款博彩案终于画上了一个令人警醒的句号。

    编后:买买彩票本来无可厚非,小买几注,中奖了是运气,没中奖就当是为体育事业或者福利事业作贡献,可像王鹤立这样买彩票就走火入魔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财富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勤劳创造,想着一夜暴富只能步入歧途。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就这样栽了大跟斗,实在令人惋惜。好在王鹤立还有一个深明大义的妻子,是她的坚决果断让王鹤立没有再错下去,相信在她的鼓励下,王鹤立能很快重新站起来。